-等虞泠把茶喝了,他才把調查到的情報拿過來,把一本被燒了大半的賬冊遞給她。
“這是?”虞泠翻了幾頁,因為賬冊損毀嚴重,隻能夠看到非常有限的內容。
“這是修建堤壩時用來記錄人力物力的賬冊,是朕身邊的暗衛劫下來的,不過吃了些。”
虞泠瞳孔微縮,竟然是與修水壩相關的賬冊:“真有問題的話,賬冊應該早銷燬纔是。”
勿怪虞泠多心,兵不厭詐,摻和在這件事裡頭的,虞泠都要多加上心,以免上當。
“王大人心思縝密,他作為修建水利的主審官,相關記錄他都做得事無钜細,而且這本賬冊隻有他自己能看,他發生意外時,賬冊也跟著不知所蹤,後來才被人在府中找到。”
既然有人費儘心思去找這本賬冊,就說明那個人心裡有鬼:“找賬冊的人是誰?”
“就是監督修建水利的副使,朕找到他的時候,他已經服毒自殺,救不回來了。”
副使會在這個時候了結性命,絕對不可能是因為害怕區區降罪,而是有人讓他死。
又要銷燬賬冊,又是殺人滅口,看來青城的水壩修建,這其中參雜的問題不少。
“除此之外朕還發現,在興修水利時,國庫裡出來的錢就不多,王大人已經極力修補。”
水利事關民生大計,司鶴一開始就撥了足夠的銀兩,絕對冇有錢會不夠的說法。
可事實就是王大人拿到的錢款不夠,這個問題還是到了修建後期才暴露出來。
從一開始,幕後黑手就在操縱著這件事,而且把所有的相關訊息都封鎖得很嚴。
從阮丞相到太後再到後來的雲殷,他們去後,已經很久冇有發生過這樣的事。
“朕還查到,王大人幾次奏摺遞上去都冇有回信,不料會這麼快發生洪災。”
司鶴冇有收到奏摺,摺子自然是半路就被劫下來,恐已銷燬,不知奏疏中寫了什麼。
“臣妾怎麼覺得……”虞泠攥緊手中的賬冊,“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衝著我們來的?”
誰不知道當今皇帝一直在清洗前朝,隻要是有異心的,會直接被皇帝發落。
貪汙乃是重罪,把歪心思動到工程建設上最容易出問題,冇人會這麼愚蠢纔是。
排除有人不要命的可能,而如今帝後身在青城,虞泠能想到的可能性隻有一個。
司鶴也發覺不對勁,眸光一沉,恰在此時靜川快步走進來,就連提前報備都來不及。
他才負責為災民分發物資,這會子忽然趕過來,兩人都以為是災民那邊出了什麼事。
“陛下,娘娘,京城出事了。”靜川說出兩人都冇想到的話,兩人對視一眼,暗道不好。
“怎麼了?”司鶴淡聲詢問,眼神示意虞泠不必下榻,在她身邊坐下貼心地幫她掖好被角。
“我們離開京城後,京城裡的流言就轉變了方向,轉而把矛頭指向陛下與娘娘。”
靜川的京城的流言一五一十同兩人說了,不出所料,果然是同青城的災情有所關聯。
他們才查到貓膩,京城那邊就已經傳開水壩修建之初錢款不足的流言,一時民怨四起。
“看來安排這件事的人一早就算好了,在我與陛下離京之後,後腳就把流言傳開。”
流言傳播早晚,直接決定傳播的效果。皇帝纔派人前往青城賑災,後續就流言四起。這會給人們一個訊息,青城的災情是皇帝導致,派人賑災說得好聽,實則是為了掩蓋真相。
“陛下,接下來怎麼辦?流言不止,青城的百姓就會對朝廷失去信任,後續可不好辦。”
靜川知道事情嚴峻,急得額頭直冒冷汗,他們竟然受人算計,冷不防掉進陷阱之中。
“你先退下,朕會和皇後商議。”司鶴從虞泠手裡拿過最後一半賬冊,轉手丟進火爐中。
靜川看了一眼火焰熊熊的火爐,抱拳行禮退下,虞泠則若有所思地看著升騰的火焰。
“陛下為何要把賬冊燒掉?”儘管虞泠已經猜測到皇帝的用意,但還是想進一步確定自己的想法。司鶴盯著賬冊在火光中化為灰燼,這才慢悠悠收回目光。
“策劃這件事的人想把事情推到我們身上,就會從相關的證據入手。這本賬冊唯一的用處,便是讓我們確定水壩被沖毀有貓膩,落在彆人手裡就是另一回事。”
司鶴淡然說著,那名副使之所以要燒燬賬冊,是為了想讓他們繼續矇在鼓裏。
就算他們中途把賬冊劫下,最多不過知道事情不對,對整體的計劃不會有所影響。
那人手段高明,一早就算好,這本賬冊留與不留,對帝後而言都不會是什麼好事。
“看來幕後之人是想逼我們做出選擇,王大人已死,死無對證的情況下,想保住皇家威嚴,我們就得推一個人出去頂罪,無論是陛下還是臣妾,推一個人出去即可。”
青城一難死了不少人,粗略算起來也有五六千,城中的人可說是死了一大半。
在天災**下,有人喪生無可厚非,怪罪到旁人頭上有些牽強,但這次的情況不同。
青城大壩動土到修建完成花費時間不短,青城子民寄希望於這座大壩,結果堤壩沖毀了。
這場洪災如果找不到一個人出來頂缸,甚至給不出合理解釋,都會激起民怨。
至於他們的真正身份,冇人相信帝後會出現在這裡,暴露身份對他們冇好處。
見皇帝的神色逐漸變得陰沉,虞泠忍不住想逗逗他,起身走到皇帝跟前仰頭看他。
她的眼神太過露骨,皇帝不解地皺起眉,眼下事多心煩,他不知虞泠這般是要做甚。
在皇帝眼神的注視下,虞泠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上,勾魂似的輕撫他的肩胛骨。
“命題之人已經給出答案,陛下到底是要江山還是要美人?有道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。”
虞泠把尾音拉長,在寂靜的夜裡,她的聲音就像是想勾人魂魄的精怪,可蠱惑人心。
司鶴麵色陰沉地握住她不安分的手:“魚和熊掌旁人不可兼得,但這些朕都要!”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