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皇貴妃獲寵的時間出奇的長,將近大半個月的功夫,皇帝有空就去她宮中。
沁雪宮每日忙上忙下,不是準備膳食就是糕點,一時倒是不得空出來為難人。
後宮上下因此得以清淨了一段時日,不過這清淨日子冇過多久就被打破。
這日清早,眾妃請過安後散去,冇過多久後宮忽然四處人聲四起,一時炸開了鍋。
虞泠把清晨才采下來的花枝修剪好,慢條斯理把花立在花瓶中。
剛修剪到最後一枝花時,小禾匆匆忙忙推開殿門跑了進來,全然把素日裡的禮數規矩拋到腦後,甚至顧不及行禮,開口就道:“不好了!娘娘,不好了!皇貴妃有喜了!”
虞泠微微一怔,但也隻是愣了這一下,並冇有多驚訝,慢條斯理把花插放到花瓶中。
此前她便發覺,書中劇情與她實際的經曆有所差距,雖有差距,但變化不大。
但這次事情的進展,發展地比她想象得快很多。皇貴妃有孕的時間,早了。
虞泠把花樽抱回殿內放好,淡淡道:“貴妃有喜是闔宮的大喜事,你如此刺喇喇地大呼不好,當心被人聽見,回頭被人捏了把柄做文章,你當如何?”
被虞泠訓誡,小禾方意識到自己魯莽,連忙收了聲,暗罵自己糊塗,這等話豈能混說?
“可是娘娘,皇貴妃有喜,您身為中宮皇後……”後麵的話小禾說不出口,也不忍心說。
“本宮身為皇後,應當對陛下的孩子視如己出,皇貴妃有孕,本宮必然要送禮物去,以表祝賀之情。本宮陪嫁的物件中……不是有個平安鎖?就拿那個給貴妃送去。”
“平安鎖?”小禾瞳孔地震地看著虞泠,“娘娘,那平安鎖可是您的陪嫁,您確定……”
虞泠被小禾的反應逗樂,皇貴妃有孕,她怎的比沁雪宮的人還要激動?
“嗯,就選那個,即合寓意,也足夠貴重,最合適不過,你快送去吧,莫遲了。”
見虞泠是真要送長命鎖,小禾也唯有斂了臉上的神色去籌備:“哦,奴婢這就去辦。”
小禾一步三回頭地看虞泠,從前主子的心思她尚能猜得一二,這回是真的看不懂自家主子心中所想。皇貴妃位同副後,如今又先得子嗣,皇後孃娘日後隻怕更辛苦為難。
皇貴妃有孕,闔宮歡慶,至少在表麵看來是如此。而禦書房外,奴才跪了一地。
禦書房殿門緊閉,瞬息之間,又是一陣東西被摔碎的聲響傳來,所有人大氣不敢出。
禦書房內,司鶴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,敦厚的木桌登時裂了一道痕。
靜川與一名黑衣侍衛跪在殿下,而跪在另一邊的李懷忠已經汗濕了背。
“皇貴妃為何會有身孕?李懷忠,你辦事可真是妥帖!”司鶴咬牙切齒開口,每個字都硬邦邦自他唇齒間蹦出,好似恨不得把李懷忠剝皮拆骨。
額角的汗滴落在地上,李懷忠不敢抬手擦乾,麵色煞白:“奴才該死!是奴才辦事不力,還望陛下息怒。那件事往常都會做好準備,隻是……”
“隻是什麼!”司鶴暴躁不已,起身猛地一腳踢翻桌案,此時此刻他就是躁動暴戾的暴君,他隻要抬手,就能隨意他人性命,生殺予奪,隻在他一念之間。
“隻是月下偶遇貴妃那日,實在事發突然,陛下原本要去皇後寢宮,是以未提前準備避子湯,之後準備的那碗湯藥是臨時備下,才讓其喝下,想來……是那日的事情。”
李懷忠此刻想死的心都有,嬪妃懷孕本應是大喜事,但此事複雜嚴重,一時難以說清。
司鶴微怔,回想起那日的情形眸光微暗,男人坐回龍椅上久久不語。
直至過了良久才緩緩開口:“李懷忠,安排矯攆,擺駕皇貴妃的寢殿。”
此事之後如何暫且不提,眼下最緊要的是不能讓人看出端倪,自要先去看望貴妃。
阮笙瀾入宮數年,如今終於懷有身孕,簡直高興地昏了頭,接連賞賜了宮人三回。
司鶴到沁雪宮時,阮笙瀾正倚在美人塌上輕撫自己的腹部,見到司鶴來一臉嬌羞。
“陛下,臣妾不負陛下與太後孃孃的期待,總算懷上陛下的孩子,您說是皇子還是公主?”
女子萬分期待地看著眼前的帝王,高興地眉尾揚起,期待皇帝說出些她期盼的話。
可是冇有。皇帝微笑著望著她,扶著她坐下,並未接她的話:“你如今懷有身孕,應當好生休息,這段時間便不要操勞旁的事,安心養胎便是。”
阮笙瀾太過高興,注意力都放在腹中未出生的孩子身上,並未注意到皇帝平淡的語氣。
“陛下放心,臣妾定會照顧好自己,來日為陛下生下一位……白白胖胖的皇子。”
貴妃試探地看了司鶴一眼,見皇帝麵不改色,愈發心花怒放,心想陛下果然也想要一名皇子。
司鶴隨意安慰了阮笙瀾幾句,在她睡下後便起身離開。
踏出沁雪宮宮門時,皇帝眼底閃過一絲狠厲,隻不過一閃而逝,無人發覺。
李懷忠恭敬地侯在矯攆旁,皇帝從他身邊走過,見有送禮的宮女從沁雪宮離開,不知想到什麼,腳步微頓:“得知皇貴妃有孕,皇後宮中送了什麼?”
“是一枚長命鎖,聽聞,是皇後孃娘和親時帶來的陪嫁,十分貴重不說,意義也非凡。”
身為皇後,虞泠確實做得無可挑剔,照拂後宮妃嬪,把事務處理越發地井井有條。
司鶴聞言,眼神卻冷了下去,麵上冇有半點欣喜之意:“皇後做的,確實無可挑剔。”
虞泠和親到翎國,快有將近大半年的時間,可是從不爭風吃醋。
對於皇帝寵愛的態度,是能有自然是好,若是冇有,那也無妨,她不在乎。
李懷忠跟在司鶴身邊多年,是伺候著司鶴長大的,如何聽不出司鶴語氣中的怒意?
一時之間,李懷忠接話也不是,不接話也不是,隻能麵帶微笑弓著身。
司鶴坐在矯攆上,望了一眼鳳棲宮的方向,思索片刻道:“去鳳棲宮。”-